李靜雅 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歐亞所副研究員

8月6日，烏克蘭武裝部隊發動了自二戰以來外國軍隊對俄羅斯的最大規模跨境打擊。與此前多次對俄羅斯邊境地區的襲擾不同，此次烏軍派出正規地面武裝化部隊，動用了炮兵、空軍、裝甲部隊等軍事力量。

8月10日，俄羅斯國家反恐委員會宣布在布良斯克州、別爾哥羅德州、庫爾斯克州實行反恐行動制度。截至8月13日，烏克蘭宣布已控制約1000平方公里的俄羅斯領土，與俄羅斯今年以來控制的烏克蘭領土相當（1175平方公里）。俄邊境地區疏散約15萬—20萬居民。除庫爾斯克州之外，與烏克蘭接壤的別爾哥羅德州也受到烏軍炮擊，于14日宣布進入緊急狀態。目前，俄軍緊急增兵庫爾斯克地區，烏軍的推進速度有所減緩。

從烏方角度看，一方面，跨境襲擊有助于打破俄軍在戰場上的進攻態勢。自5月俄羅斯在哈爾科夫地區發動新攻勢以來，烏克蘭基本處于守勢。隨著俄羅斯在烏東部不斷緩慢推進，烏克蘭則逐個城鎮后退。但突襲使烏化被動為主動。根據烏軍方評估，俄羅斯已將部分部隊從烏南部的扎波羅熱和赫爾松地區調走。立陶宛國防部長也表示，俄羅斯軍隊已出現調離加里寧格勒的動向。此外，烏方似乎希望在邊境地區也創造一個“緩沖區”，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表示，“進攻庫爾斯克州的行動旨在保護烏克蘭邊境免受俄軍侵擾”。

另一方面，烏軍欲借此對外展示其持續進攻的能力。西方是支撐烏克蘭繼續戰斗的關鍵所在。8月初，西方首批F-16戰機抵達烏克蘭，但烏克蘭仍需要更多西方防空武器支持。今年上半年以來，澤連斯基曾多次催促西方提供防空武器。烏財長也表示，希望西方國家盡快落實承諾的貸款和武器援助。烏克蘭借助庫爾斯克突襲向外界展示更多的戰斗潛能，同時也能在士氣上達到“敵降我升”的效果。俄羅斯普通民眾將更多感受到戰爭的“臨近感”，俄國內的運輸保障和社會安全也將受到影響。

烏克蘭發動此次突襲，使烏克蘭危機局勢更趨復雜。8月初，西方國家和俄羅斯之間剛剛經歷過冷戰以來最大規模換囚，彼時仍有很多關于俄羅斯與西方國家相互示好的猜測。俄烏似乎也對和談態度軟化。澤連斯基放棄之前不與普京談判的說法，表示愿意與俄方代表談判，并提議俄出席第二次“和平峰會”，還提出可以以“黑海糧食走廊”模式借助第三國開啟談判。俄外長拉夫羅夫則在聯合國表示，希望未來達成在歐洲安全協議背景下解決烏克蘭危機的共識。

但實際上，俄烏之間的“軟話”仍掩蓋不了兩國之間關于領土問題的核心分歧。此次庫爾斯克跨境襲擊再次放大了俄烏間的敵對情緒。普京直言，“與一個攻擊平民的政府進行談判毫無意義”。俄羅斯常駐聯合國第一副代表波利安斯基更直接稱“烏克蘭選擇了升級軍事行動”，只配得上“徹底失敗和無條件投降”。與俄針鋒相對，烏克蘭總統辦公室主任葉爾馬克表示，“與俄直接談判沒有意義”，烏還未準備好在獨立、主權和領土完整方面作出妥協。

在烏克蘭危機升級的背后，美俄之間的對峙也在加劇。美方否認參與烏跨境襲擊行動，且稱烏克蘭沒有提前告知美方，但美聲稱不會限制烏克蘭使用美國提供的武器襲擊庫爾斯克地區。這表明美至少默許了烏軍的進攻。自烏克蘭危機爆發以來，俄羅斯始終將沖突視為俄與美西方整體的對抗。在烏發動跨境襲擊后，普京稱“敵人按照‘西方主子’的命令行事”。據英國《金融時報》報道，俄軍已開始訓練其海軍使用可攜帶核彈頭的導彈，瞄準歐洲各國目標，以便在與北約發生沖突時，能及時實施壓倒性打擊。

在成功發動跨境進攻后，澤連斯基稱烏方的“談判籌碼”正在增加，這也更加證明，俄烏都希望借助戰場優勢取得最佳談判地位。這意味著，只要俄烏都認為還有機會在戰場上取得更進一步的戰果，那么雙方都不甘心開啟真正的談判。

編審：高霈寧 蔣新宇 張艷玲